轮回
下班回家，门一开，就看见儿子如受到惊吓的小鸟一般快速地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坐到了桌前。
我跟着过来，看一眼他摊着的作业，果然，只写了潦草的几行字。
吻了吻他心虚的眼角，招呼他吃饭，我只字不提作业的事。
因为之前的一幕在我的记忆里实在有太多太多。
小时候，一边偷偷看电视，耳朵一定是要分一个出来听父母回来的动静的。一听到声音，我一定也是如儿子一般快速关了电视，回到桌前，对着课本装模作样。只是不知我的父母是毫无察觉还是故作不知？
吃完饭，拿本书守在桌前，看着儿子百无聊赖地背政治，一脸的痛苦。我的眼睛依旧停留在书上，思绪却已纷飞。
曾几何时，我也无比的厌烦这无休止的作业与考试，痛恨追求分数的老师，甚至曾呐喊“不自由，毋宁死”。任性地只读自己喜欢的科目，只做喜欢做的练习，过后又默默地品尝自己酿下的苦果，花更多的时间精力去弥补。而今又如何呢？那些一遍遍的练习，早已在脑中烟消云散，那些一遍遍背熟的书似乎早就毫无用处。
看着儿子，想着他的青春也将如我曾经那样耗在这些不喜欢，将来也不知道用处，注定会被早早忘却的知识上，我意兴阑珊，想让他放下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个紧皱眉头的小孩，就是曾经的我，如今的我，却坐在对面，变成了监督的角色，砍去了我的孩子的自由的翅膀。
我仿佛看到，以后的他，也坐在了我的位置，而对面，又换上了一个小小孩在皱着眉头，背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
鸟以为把鱼举在空中是一种慈善的行动，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也在干这样的事，但我不敢不干。
生命就此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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