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独酌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十.毒解

    这些年,蔺晨对火寒毒的研究甚深,药材也都是常备着,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很快,聂锋的治疗就按部就班地开始了。这些日子,夏冬都住在了苏宅,她平静的外表下看不出内心的波澜,也没有与梅长苏说什么,只是守在聂锋身边,陪着他。

    对于女掌镜使就这么住在苏宅,偶尔出去串门的言侯听了随口问了几句,众人就恍然:作为目前唯一在京的掌镜使,除夕血案自然是着落到她身上,那么找苏宅主人这个天下第一大帮派的帮主了解一下江湖成名高手的情况也就很正常了。女掌镜使大人素来特立独行,不能以世俗标准考量,何况苏宅还有个让所有武人都心动的能在蒙大统领手下走上百回的飞流,夏冬滞留苏宅不是很正常吗?

    有了夏冬坐镇,苏宅本就闭门谢客,如今连景睿豫津也不敢来,倒是在这年节的喧嚣中显得分外宁静。

    厚厚的帘幕与散布的七八个火盆将寒气阻隔于外。长苏着中衣,只披了件外袍正与蔺晨下棋。棋盘上,白子已成包围之势,黑子显见着回天无力了。这会又轮到长苏,他敲了敲手上的黑子,在棋盘上比划着,迟迟不落。蔺晨含笑看着他折腾。犹豫了一会,长苏头一仰,转向一边专心吃橘子的飞流:“飞流,给我几个橘子!”

    “诶”随着飞流脆生生的回答,三个橘子向棋盘砸来。

    蔺晨将手一扬,三个橘子出现在他手中。与此同时,长苏一展衣袍,做着接的姿势,宽大的衣袖顺势将棋盘拂乱。

    “哈哈哈”蔺晨将手上的橘子递过去,“又是这一招,你好歹也是琅琊榜首,换个招式不行吗?”

    “好用就行”长苏头也不抬,正剥着橘子,两颊塞得鼓鼓囔囔的,“聂大哥现在情况怎样?”

    “情况不错。治疗已经结束,浮肿也消了,舌头虽有些僵硬,但说话慢点的话能听清楚了。脸上的毛嘛,剃掉就是。”蔺晨捡拾着棋子,“估摸着这会该醒了。你不自己去看看?”

    “冬姐还在呢。”长苏的神色黯淡了下来,“让他们夫妻多呆会,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不知道冬姐信了几分。”

    “嘴上不说,心里是肯定信了的。只是支撑了自己十多年的仇恨和信念全盘崩塌,何况涉及到把她从小带大的师父,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蔺晨将人拉入怀里,揉着他头部的穴道。重逢以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借着大夫的身份把握一切机会与长苏亲密接触,长苏明不明白没有关系,让他和苏宅众人习惯就好,不是吗?“你准备怎么安置聂将军?”

    “聂大哥既然还活着,就有他应得的身份,只是怎么操作,我还得好好想想。”长苏舒服地微闭着眼,摩挲着衣角,思索着,“目前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机,只是不知道冬姐能不能忍住。”

    “你也别小看聂夫人了。她能做到掌镜使这个位置,自然有她的城府。何况聂锋活着,他们的未来可期,这对于她而言,就足够了。”调整下位置,让人躺得更舒服一些,“有了聂将军,你肩上的担子可以松些啦。”

    “是啊,疾风将军的美名,可不是吃素得来的。你说要不要和言叔叔通个气?言叔叔真是厉害,我们什么都没说,他就能三言两语把事情圆过去,听着像真的一样。”

    “论忽悠的功力,你也不差啊,那天你蒙大哥聂大哥那样的怒火你都能三两下就给熄了。”

    那日,蔺晨准备治疗时,夏冬终于从与聂锋的重逢中清醒过来,详细地问起火寒毒的解法。蔺晨不顾梅长苏的打断,故意详细地解说了解毒的办法和副作用,偏偏那个时候蒙挚也来了,于是引起了好一片混乱,梅长苏一直想瞒着的关于他身体的真相就这么彻底地暴露了。

    “还不怪你!聂大哥这情况,明明直接用这种不彻底的方法就好了,你偏要说那种彻底解毒的办法,还要说那么详细,粉子蛋都没堵住你的嘴!害聂大哥气成那样,蒙大哥这些天看我的眼神就像我是瓷娃娃,马上要碎的那种!”

     “我说了假话吗?”蔺晨眉毛一挑,他早就想把这人一直独自背着的重担分出去,如今有机会哪里还不抓紧?“不过蒙挚到底武人性直,三两下就给你忽悠过去了。”

    “你还说!”一个棋子砸在了额头。

    “哎呦呦”蔺晨夸张地叫着,手上的按摩没停,“最任性的就是你了,背不动了还要自己一个人背着。这几天你情绪激动了些,脉象有些反复了,你悠着些,好歹给我们这些人一点活路。”

    两人正说话间,门外传来黎纲的问候声,长苏忙坐直了身子,门帘揭开,夏冬扶着聂锋走了进来。

    脸上的白毛已经剃去,虽然头发与眉毛都是白的,脸部轮廓仍依稀可辨出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疾风将军的几分模样。

    “小殊,”夏冬扶着聂锋端正地坐下,“我知道你的目的是扶靖王上位,然后给赤焰翻案。目前的情况我清楚,你不用担心我,我能等。”女掌镜使泛着红肿的眼睛温柔地看着聂锋,看来这是他俩商量的结果。聂锋握着她的手,转向长苏坚定地点着头。“锋哥说,他留在这里帮你,我会回悬镜司,需要我做什么?”

    “冬姐,目前你什么都不要做,一切保持正常即可。夏江很警惕的,别打草惊蛇。”长苏看着他俩,想着当年一个是赤焰名将,一个是悬镜高门,何等倜傥潇洒,如今一个满头具白,一个鬓生白发,眼角也不禁红了,“我还需要时间,会让你们能名正言顺在一起的。”

    “这个急不得,只要他还活着,别的,并不重要,不是吗?对了,霓凰知道吗?”夏冬看着长苏迟疑的神色,“霓凰知道了,对吗?那她怎么办?”

    “本就只是年少时的情谊罢了,”长苏攥紧自己的衣角,“我已经拖累她良多,过去的不必再提。如今她已有心仪之人,作为她的兄长,我自然是尽力护她幸福。”

    夏冬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聂锋攥紧她的手,微微摇头示意,她终究没有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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