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独酌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四十一. 挨打

    快过年的时候,梅长苏总算是好起来了,可以走动了。

    梅长苏是蔺晨去接回来的。

    刚进门,言侯已等在门口,手里还拿了枝新折的柳条。

    言侯先上下端详了他一遍,确定他正如蔺晨所说,虽瘦削苍白,但精神尚好,并无大碍,心里一直吊着的石头落地,怒气便冲了上来,抡起柳枝就向梅长苏身上打来。

    事情的原委言侯早就知晓,强撑着去靖王府看了几回,看着梅长苏把自己弄成那副模样,每看一次,他的怒气就高涨一层,早就憋得胸臆生疼。

    梅长苏没有想到言侯一改动口的风格动起手来,有些愣住,一贯的伶牙俐齿也不好用了,虽然当初私下炼制改良版乌金丸时有想到众人会担心,但看着言侯明显苍老了的容颜,他有些愧疚,不敢动弹,只是连声道歉:“言叔,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

    犯了错撒娇耍赖得免是林殊常干的事,十多年没有这么做了,梅长苏照做起来难免不太熟练,言侯的怒火不但没有熄灭,反而有越来越旺之势。只是他到底年纪大了,这次又病又担心地折腾了这么久,身体虚弱,这么几下没让梅长苏有多少痛,反而把自己累得够呛。

    一边旁观的蔺晨见状忙过来扶住,他接过言侯手里的柳枝,“言叔,你歇歇,我来教训这家伙,一定让他再也不敢。”

    言侯好不容易喘匀,站直身子:“好,交给你,这一次一定不能轻易放过,反了他了,给老夫下软蕙草之毒也就罢了,还敢给自己下药!也不怕把你这条小命玩没了!你们几个”他点着黎纲甄平,“他自己炼药丸你们都不知道吗?”

    黎纲甄平哪里敢说什么,只是低着头,侍立一边。飞流不知被蔺晨骗去了哪里,长苏看看庭院里,再无帮手。

    见蔺晨拉着长苏往屋里走,手上还拎着刚才自己的那根柳条,看着蔺晨喜怒莫辨的脸色,言侯迟疑了一下,还是交代到:“他身子虚,你悠着点儿。”

    蔺晨将长苏推进屋里,回身答应一声,将门掩上,黎纲和甄平对视一眼,在门两边守好,聂锋要拉言侯去休息,言侯到底不放心,索性就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被推得一个趔趄的梅长苏感觉情况不对,诧异地转身:“关门干嘛?”

    “教训你呀!”蔺晨的脸上似笑非笑,“莫非梅大宗主想让大家看着?行,那我们到院子里去!”

    梅长苏伸去开门的手立即缩了回来,“没,没想。”他讪讪地陪笑,这样的蔺晨让他心里有些不安。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地把蔺晨惹火了,不管是故意欺瞒还是以身犯险,都是蔺晨一再警告不许的。虽然并不以为意,但看着众人的神色,也知道这次将他们吓得不轻,知道他们对自己的关心与牵挂,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愧疚的。于是声音又放软了些,力求让蔺晨听出自己的抱歉:“蔺晨,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那个药方是那次我说的那个?”蔺晨没接他的话,问道。

    “嗯,”长苏点头,神情中不掩得意,“你说过一次我就记住了,没配错吧?”

    蔺晨气得把他的头一阵呼噜:“你胆子也太大了,没试过的药也敢自己配了这么吞下去?黎纲甄平是怎么做事的?”

    “这不有你在吗?”梅长苏嬉皮笑脸的哄着,“有你在,阎王殿里也能拉回来。”

    见蔺晨的脸黑得能低下水来,知道这次把他折腾的够,蔺晨原本圆润的脸瘦削了下来,脸上线条深刻了许多,不笑的时候,带了严肃。

    梅长苏收了笑脸,看进蔺晨深不见底的眼眸,认真地道歉:“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见蔺晨毫无所动的样子,觑了眼他手上的柳条,想着让他打几下出出气这事就算过了。

    蔺晨看他那样子,如何不知道他心里所想?怒气怎么也抑制不住:“我走之前怎么说的?你怎么答应我的?有事绝不欺瞒,绝不以身犯险,凡事与言叔聂大哥商量着办,若事有不济,先暂避开。这一条条,你梅宗主答应的时候爽快,又有哪一条做到了?”

    梅长苏不敢应答,虽这些日子已想好搪塞的理由,但言侯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而看蔺晨这样子,显然是多说多错,他索性抿紧了嘴,反正事情已经做下了,他知道蔺晨也不会拿他如何。

    “说吧,当初你说若做不到,该如何处置的?”看他那样子,蔺晨知道多说无益。他太了解梅长苏了,这家伙大约还觉得冒这些险能把夏江拉下来,实在太过划算了。

    看着蔺晨黑沉的脸色,长苏一阵心虚,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只是呢喃着:“任君处置”

    “嗯?什么?大声点?”

    “任君处置!”长苏索性眼一闭,手一伸,手掌向上,伸到蔺晨面前,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蔺晨被气笑了,将手印上他的手掌,五指交错,拉着他来到床边,一个用力,就把他拉趴在了自己的腿上。顿了顿,到底还是把柳条丢下,一手按在他背上,一手探向腰间。

    “蔺晨!”梅长苏觉察到他的意图,紧紧按住他的手,满脸的不可置信回过头来。

    “长苏,我之前一直在想这次要怎么给你一个难忘的教训。”蔺晨微微按住他,神色凝重,停下动作,“我不相信你除了这样做毫无办法,不相信你不知道这样做的风险。道理你都明白,你给言叔下毒,在给我的情报上做手脚,就是因为你心里清楚我们不会让你这样干。你很清楚你冒的险有多大,你在意所有的人,不舍得拿别人冒险,又不想错过这样的捷径,但你想过你冒险的时候我们的感受吗?你想过我看见你昏迷不醒生死不知会是何感受吗?你总是习惯性忽略自己,忽略自己的身体。我只想让你下次在权衡的时候,好好想想这次的教训,不敢再忽略自己罢了。”

    “痛,你自然是不太怕的。你是谁啊?咱梅大宗主可是碎骨削皮的痛都熬过来的,我还能让你痛过这个?”

    “俗话说,君子以耻,小人以痛。”

    “而且,你身体不好,不看着,我也怕打坏你。”

    “这次,不把你打到哭,不算完!”

    “希望你牢牢记住这次教训,记住我的底线。”

    蔺晨还说了什么,梅长苏已没听进去了,蔺晨平静的语调下的惊涛骇浪让他放弃了挣扎。他把涨得通红的脸埋进了被子,任蔺晨褪下他的亵裤,用巴掌一下下招呼着他光裸的后身。

    蔺晨于他一向如兄如友,被他气得急了抓着他揍几下,或者打几下手心是常有的事,但这样大动干戈是头一回。早知道就让言侯打几下好了。梅长苏暗暗腹诽,言侯能有多少力气?又总是担心把自己打坏,气得狠了,也不过是树枝抽几下,雷声大雨点小的,哪像蔺晨,会用这种方式,还没打就让自己够受不了的了。

    但很快,疼痛盖过了羞耻。蔺晨是习武之人,还是大夫,对人身体的了解颇深,这次又存了心要给他教训,一掌掌毫不留情,疼痛一波波叠加,直冲脑门。这个身体重塑至今只有十来年,一向养得精细,忍痛能力自然不如皮糙肉厚的林殊,很快,梅长苏的眼角已泛出水光。他紧紧地咬住被子,压抑着想出口的呻吟与求饶。被蔺晨这样教训已经够丢人了,再被打哭求饶他梅长苏不如一头撞死。

    屋外,听到声响的言侯愣了一下,听出是巴掌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又舒了口气,他没看错蔺晨,他不会舍得对长苏下重手。虽然放下心来,他还是没敢走开,梅长苏脸皮薄,毕竟不是当初的小孩子了,若此事被人撞破,估计不好收场,还是自己一起守着踏实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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