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独酌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无题

    每次孩子送孩子上车回校,我的心便像被挖空了一般,空荡荡的,上下无依,飘飘荡荡,只是凭着本能行走世间,不知自己是否活着,觉着大约聊斋里那个被挖了心的书生大约就是这种感觉。总要飘荡上两天才能渐渐恢复正常,然后很快又开始惦记该去看他们了,该带什么的。看完回来照例心空空的,接着又是等他们回家,盘算带他们吃什么玩什么,接着又送走,周而复始,如此轮回。

    在家中,拿起这个,翻翻那个,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其实现在孩子大了,即使有在家,也没有与我一起干啥,一向黏我的北美豹猫安凡,这个周末连一盘棋也没和我下,都折腾他的魔方去了。说好的一起看电影也成了泡影。但即便只是在他旁边趴着,他玩他的魔方,我看我的书,心便很是踏实,似乎有所凭借。

    我很清楚,孩子是独立的个体,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如行星般在各自的轨道上运转,有时近在咫尺,有时遥望无及,随着他们的长大,运行的轨道会离我越发遥远。只有安排好自己的生活,不要寄望于别人,这漫长的人生才能消磨。

    这些年,我也慢慢长成了家人满意的样子。生活也好工作也罢,一片岁月静好。在这人生的轨道上,我老老实实地运行着,不知何所来,不知何所往。我不去探究什么,不在意自己的存在是真实还是虚幻,只是这么行走着,把自己化成一串串数据。

    但每次看到孩子,与他们偎依在一起,我便心生欢喜,世界变得明丽鲜活,感觉着无论是真是幻,至少我此刻是有知觉的,是愿意活着的。譬如那个前有狼后有虎,下有鳄鱼,边上有蚂蚁在咬着赖以活命的枝干的人,忘了一切,只全心全意地舔着那一滴蜜糖,体味那甜蜜。

    年纪渐长,喜欢的东西越来越少。衣服的颜色也渐趋单调。只有在晚上,会拉上窗帘,换上不会往外穿的衣裙,挽上头发,插一支簪,戴一条项链,幻想自己是那童话世界里的精灵。时间一过,叹息一声,依旧在这世间里消磨。继续扮演我该当的角色。

    很讨厌听到应该如何如何,可是又常常不得不听,不得不说,不得不想。心里很清楚自己拿到的剧本该扮演的角色,有时心里止不住想罢演或者做些角色指定外的事情,但已缺乏勇气。承担的东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不知道哪个是自己了。生活,成熟,原来就是从野生的人慢慢变成社会的人,看着自己的变化,看着孩子也在逐步褪去野性,放心的同时,又难抑悲凉。

    抽一张纸,画一个表格,一项项填入该干的事,读几页书;弹多少时间的琴;描一页诗……将生活化做一张积极向上的数表,我只是一个既定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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