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禅
昨日，旅美的大猴回来，畅谈了一下午。我俩既不谈工作，也不谈以前，只是参禅。他学佛甚久，我自诩儒门，各执一端，打着机锋，倒也消磨了许久。当然，我俩都认同其实佛也好，儒也罢，最终都殊途同归，无非是各自表述不同罢了。达成共识，很快休战。晚上，我们在瑜贞家的阳台上，躺在塑料摇椅上看星星。
瑜贞这个居所在郊区，晚上四邻寂静，周围多是田野，不远处是大山环绕，房舍散乱其间，灯火零星。
约是说久了，大家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只是这么仰望着。
星空与大海，素来是我所喜好。或许因为其承载了太多的文化意味？但这个时候，我忘了所有与星空相关的东西，脑子里闪过这么一丝念头，懒怠去细究，就这么放空，老老实实地看我眼里此时的星空。
这几日时有雨，星星不若以往的多。乍一看，深邃的天空中只零星几颗。躺着不动，视线不移，能找见的便越来越多起来，细细密密，如洒落灶台的盐粒，总也数不完。
瑜贞说夏夜时，她时常这么躺着，看着，每一次总能看见流星划过天际。
生老病死，于星星也是如此。
流星我是没有看到。就这么一会，要看见也是难。但看着看着，天空便渐渐压了下来，愈来愈近，或许是我渐渐在往上升，因为眼前的深蓝又伸展得大了一些。点点白光似乎又多了，光照例是冷冷的，如悲悯的圣人，无悲无喜，平静地看着众生轮回。
大猴问我有没有探究过死，探究轮回。
我答曰没有兴趣。我此时是我，便好好过我。
不待我说完，他顿喝：你如何知此时是你？前一刻的你是你，还是后一刻的你是你？须臾之间，瞬息万念，哪个念头是你？
看着直要把人吸入其中的夜空，夜空确实是有魔力的，就这么看着它，你的思想渐渐就会放空，俗世的躯壳带来的千丝万绪的烦恼也会暂时离开。心莫名的安宁，流水在耳边淙淙，音乐在空中流淌。我懒洋洋地道，何必去想，之前也是我，之后也是我，生命是一弯细流，每一个瞬间，在同一个地方，你舀起的水都不是同样的那捧，但每一捧都是我，并在1978至今被名之曰：王艳。在之前它叫什么，之后它叫什么，于现在的我何干？
瑜贞忿然：你俩够了，能不能不要谈这些，既躺在了这寂夜之下，便好好赏这寂夜；若不想看了，阳台上有花有水有怪石，俱有可赏玩之处；还有这一盆新掰新煮的玉米，如此鲜嫩美味。认真赏玩品尝，方为不辜负。何须论些生的死的虚无缥缈的来搅得人不痛快！
正解！我大笑，取过玉米，大口咬下。鲜嫩的甜香充盈味蕾。此刻，我感觉到的是真实的，我便是真实的。
人生，只需不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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