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独酌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五 生病

    十二月很快来到,一切都很顺利,侵地案,枯井藏尸及何文新杀人案三个案子均顺利了结。虽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但苏宅众人还是松了口气,喜气洋洋地准备起过年的东西来。今年可是大家在金陵的第一个年。黎纲大手笔地采购了不少东西,十三先生和宫羽也不断送来一车车的年货,吉婶忙着收拾各种吃食。最高兴的要数飞流了,一边吃着各种点心,一边玩着新鲜的玩具,连苏哥哥那里都没有精力太顾及了。

    但,很快,越氏复妃位这个消息把众人的喜悦打得一点不剩。虽说梅长苏没有像誉王和穆小王爷那样表露出来,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静,但熟悉他的苏宅众人都知道,越是平静无波,他心里的波澜越大。连飞流都小心翼翼地将头放在他膝上,安慰说:“不生气!”

    给誉王出了朝堂辩礼的主意,又拿了书信信物让穆小王爷去请了周玄清老先生入京,他就撒开了手,不再关注,整日里仍只是调调琴,看看书,似乎对结果如何并不在意。

    蔺晨知道他又是被勾起了旧事,本想嘲讽他莫非还对梁帝抱有幻想,看着人青白瘦削的脸庞,到底还是不忍心挑破,只是勾着他谈起山南海北自己游历过的各种奇观逸事。

    有了周玄清老先生,朝堂辩礼毫无疑异地按理想的状态发展。众皇子被拉到了同一个级别上。

    这日,蔺晨接到十三先生的传话,说有几个疑是滑族奸细等他去做判断。看着梅长苏的气色还不错,这些日子情绪也还稳定,他就放心地出门去了。他没有想到,前脚他刚走不久,后脚就有一顶青衣小轿从后门抬出。

    郊外,大雪纷飞中,目送霓凰离开,梅长苏刚放松了精神,就咳出一口血,倒在了黎纲身上。冬天于他本就特别难过,在这最冷的日子,他在冷风里呆了这许久,虽特地找了避风的所在,但这露天空旷的所在,又能避得了多少寒气?何况先是提及黎老,后是与霓凰相认,心中激荡的情绪更是让他脆弱的身躯难以承受。

    黎纲小心翼翼地赶着车,想着梅长苏晕过去之前还不忘吩咐别告诉蔺晨,不由心里发苦。之前被指使送信让十三先生拌住蔺晨,自己独自陪宗主出来,在寒地里呆许久,他心里就已经发虚了,不住默默祈祷宗主别出什么事。老天没听到他的祈祷,宗主果然发病,他又是着急又是心疼,想到还要回去面对蔺晨的怒火,头皮都发麻了,这是能瞒得住的吗?蔺少阁主是什么人?那眼睛往你身上一瞟,就好像什么都被他看透了。何况他对宗主身体的在乎程度,有目共睹。严格限定了作息时间,一日三餐都是亲自拟定。一进了十二月,基本就不让宗主出门了。想到今天把蔺晨一再强调的规矩破坏了遍,黎纲就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有拦住宗主呢?看看,果然发病了。

    梅长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天色已大亮,这一觉睡得香甜,他感觉到胸口的闷窒似乎松动了些许。看着一室的亮堂,他揉了揉眼睛,疑惑自己睡了多久。

    察觉到他的动静,靠在床头看书的蔺晨放下手中的书,顺手把人扶起,黑着脸,递过一杯水来。

    这黑脸梅长苏可是见惯了。他毫不在意地接过水,喝了一口,皱眉撇嘴:“好苦!”许是刚醒,语气里带着些他自己未觉察的撒娇。

    “白水!”蔺晨没好气地应到。看着他那孩子气的样子,脸到底是崩不住了,嘴角弯了起来,“好点没?”看出他脸上的疑惑,“昨晚我给你施针了,这一觉睡得好吧?”

“嗯,挺好的。黎纲呢?”边说边向四周看,大约已近午时了,屋里只有自己和蔺晨,整个宅院也一片静谧。水喝完,把杯子随手递给蔺晨,使唤起蔺晨,他一向顺手得不得了。

    “被我罚去捡药材了,飞流也被我支开了,怕扰了你睡觉。”把杯子放回几上,蔺晨转了回来,脸又沉了下来,“琅琊阁的店铺,客栈,酒楼就没有一个能让你梅宗主屈尊进去坐坐?非要到野地里去吹风?“

    “蔺晨”梅长苏看着人面色不善,放软了声音讨饶。

    “我知道你的心思!周老也还罢了,你是算到霓凰大约猜到了点什么,会跟去,怕连累琅琊阁是吧?想和我琅琊阁撇清?晚了!当年我爹在雪地里找了十多天把你找回来,到现在还满世界的去找各种治你的方子药材,要让他知道你这心思,你看看他会不会冲过来收拾你?!”

“我没,我就是没想周全。”

“你梅大宗主还能没想周全?你是把事情想太周全了吧?除了你的身体!我是怎么交代的?嗯?除了你的身体你不在意,别的你全都在意,全都想顾及是吧?”蔺晨越说越冒火,不由得又想到了那个在自己怀里冷去的身体。这人总是这样,对别人处处妥贴,一点小事也要反反复复思虑,对自己却毫不顾惜。怒火上头,他借着坐着的姿势,一下把人从被窝里拉了出来,面朝下压在了自己腿上,巴掌就这么打了下去。

    几掌下去,两人都愣住了。蔺晨忙放开手,梅长苏马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脸红到了脖子,转过身去,不看蔺晨。

    “呦,这是委屈上了?”蔺晨定了定神,挑起眉,“你爹和我爹是异性兄弟,我比你年长五岁,我还打不得你了?!今儿这事,要让我爹知道,看他怎么收拾你!”

    “没有!”声音闷闷的。

    “还学飞流说话了?”这样孩子气的长苏让蔺晨的心里酸酸软软的。他索性也躺到了床上,隔着被子把人紧紧地抱住:“你要做的事情,我不拦你,我帮着你。我只求你多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体,多顾及一下我们这些人的心情。在我们这些人的心里,你的身体最重要,即使有些许疏漏,过后想办法弥补就是,但身体损了,就难补回来了。”说着说着,语气里带了些难得的严肃,“再有下次,我可代替你父母收拾你了。相信你的父母,你的祁王哥哥,所有这些亲属长辈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好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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