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独酌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七十四. 誓言

   “你也不必过于心焦,”黎纲退下去后,蔺晨放下碗,揉捏着长苏的头部穴位,“北境那里常年有七万的驻军防守,尚阳军的首领你那发小不是说过吗,进取不足,但防守还是可以的。如今他又肯用聂锋,有聂锋在那里坐镇,北渝几次试探都没有捞到好处,自然不敢轻举妄动。而北燕一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北燕的君主老了,胆子也小,北渝没有大动的时候,北燕不会有行动的。”

   “只是,长苏,献王如今又蠢蠢欲动起来,还有誉王这里,也还远未死心,自古攘外必先安内,一旦外敌来犯,只怕他俩会趁火打劫,你还是该早做打算。”

    长苏知道蔺晨的意思,他提过几次,献王封地贫瘠,护卫不会有多少周到,只需江左盟派几个高手过去,自然能让献王纳首。

    只是,一来也是他有些心软,总觉得献王罪不至死,就是死也不该由自己以暗杀手段。更重要的是,若江左盟派高手过去行暗杀之事,免不了要琅琊阁配合。消息的探听传递,路线的选择,人员的隐匿都不是江左盟能独立完成的。他知道蔺晨已有所准备,不然不会和他提,但他又怎么忍心让蔺晨让琅琊阁牵扯过深?他始终相信,做过总是会有痕迹的,一旦暴露,蔺晨、琅琊阁又将如何自处?

    见他沉默不语,蔺晨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手下的力道又大了些,将人往怀里揽紧了点,低低的笑:“又要和我分你的我的了?看来是我给你的教训还不够,还没记牢是吧?要不要我给你加深一下印象?嗯?”

    梅长苏生怕自己再不回答,这没正经的人又会说什么疯言疯语出来,论脸皮的厚度,梅宗主自然是比不上蔺少阁主的。

   “阿晨,我自然不会和你客气。只是琅琊阁是伯父……”话还没完,腰上就被狠狠捏了一下,他马上改口,“错了错了,是爹的一生心血,咱们不说把它发扬光大,总不能断送在你手上?”

   “晚了!”蔺晨眉头一挑,“从我看上你开始,琅琊阁就注定断送在我手上了。无非是迟早罢了。”他的语气转为轻佻,“难不成你还能给我生个娃出来?”

   “我和你在一起,爹,他真的不介意?”长苏的语气小心翼翼,有些苦涩。

    与蔺晨在一起以来,他没有敢去碰触这个话题。

    自己倒无所谓,十多年前本就是该死的人了,也早就没有家。茕茕孑立,多活一日都是偷来的。而蔺晨本不该如此,他该娶个漂亮贤惠的妻子,生三五个孩子,热热闹闹的舒舒服服的过日子,管管琅琊阁,教养孩子。

    长苏是背对着蔺晨坐在他怀里的,蔺晨虽没有看到他的脸,但他俩太过了解,从他的语气就猜到了他想到了哪里,他赶紧出声打断:“爹自然不会介意!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了,不知有多高兴。他有多喜欢你,你不知道吗?何况他早就看出来我的心里眼里只有你了,比我自己知道的还早!”

   “爹与我修的都是顺心意,只求有合心合意的人,不将就。至于别的,有也好,无也罢,琅琊阁能从无到有,那么从有到无也是正常的。这天底下分分合合,甚么都免不了堙灭于荒烟蔓草之间,琅琊阁自然也是如此,你如今还看不明白吗?”

    长苏闭上眼,放松身体,完全靠到蔺晨怀里:“是啊,自来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下分裂已久,人心已趋合。但从来只有北方政权统一南方的,南方政权能维持住已是难得。照长远看来,大梁的覆没也是必然的轨迹,我又何必强求。”

   “得,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是吧?别在这里骗自己了!”蔺晨大笑,“你还大彻大悟从此撒手不管了是吧?这话你那发小都不会信。”

    他不再按摩,把人拉着躺倒在床上,用脸摩挲着他的脸颊。他极爱这种与他肌肤相亲的感觉。

   “管它的天下大势,咱俩一体,你的心愿我还能不知道吗?只要你高兴,就是天道,咱也挑战一个试试,大不了一起灰飞烟灭嘛,有甚么大不了的?至于咱闭眼以后,管它呢,该合合,该分分,想管也管不了喽!”

   “得,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也别和我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试探的话啦。献王那里,我只让人看着就好,不会动他。但说好了,他可是把你当作眼中钉肉中刺的,他把自家被贬黜的缘由全赖你身上了,一心想对你动手,只是目前还没有人敢不怕死的去接罢了。若他真对你动手了,就别怪我先下手灭了他!到时候你别和我说那一套正大光明明正典刑的理论!”

   “我知道你一心要扭转朝堂的风气,一切依律行事,你们儒家就是麻烦!这些都由得你,我陪着你,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非就是麻烦曲折一些罢了。只是一条,不许把我撇开!无论怎样,咱俩一体,生做一块,死在一处,不许以为我考虑,为我好为由,将我推开!”

   “好!”梅长苏心中汹涌难平,他努力吞下嘴里的酸涩,脸上已是净湿一片,他坐直身子,郑重而真挚,“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梅长苏-林殊这辈子与蔺晨生死与共,天上地下,不离不弃!”

    他刚说完,蔺晨已紧紧将他抱住,直揉入骨血之中。这一刻,他觉得再多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就是这么一同死去,也已经值了!

    经过这一番交心,俩颗心贴得更紧了,他与他,心心相连,息息相关,坦诚相待,没有一丝的隐瞒。

    而另一边,由于屡屡不顺,纵使夏江口舌如簧,也已有些打动不了誉王了。

    本已投诚的两个禁军副统领没了动静,对誉王有意无意的暗示只做不知,而他俩的妾室,那两个滑族女子也完全没了音讯。不能控制住留守的禁军,他什么也不能做!

    夏江要他让皇后下旨矫诏,但这样风险太大,成功的胜率过低,很有可能直接就被这些禁军反控制住。九安山离京城快马不到一天的路程,只要一个禁军快马跑一趟事情就戳穿了。这样的事别说他不会愿意,一向小心谨慎的皇后更不会干!毕竟,他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他还是亲王,而她,还好端端地做她的皇后。

    主意一再被拒,眼看圣驾快要返回,夏江气得直骂:“竖子不足与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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