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独酌

向死而生

    北美豹猫安凡的政治一直不好，一次碰到他的班主任兼政治老师，我无意间提起，说不知怎么办，看他也有花挺多的时间去背，但就是背的很辛苦，总记不住，就是记住了也很快忘。

    他的老师苦笑着说，没法，现在的政治对于这些孩子确实难理解，只能硬背。他说比如说书里的向死而生，让这些才刚十几岁的小少年如何能够理解？只能硬背呗。

    是啊，才初生的太阳，如何知道夕阳的悲凉？

    我从小身体不好，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断。在矫情的中二年纪时，没少想过死亡。但那个年纪，有些大的伤疤便是功勋一般，可以拿来炫耀的。记得有一个小伙伴学骑车摔断了手臂，大家更是组团来看她那打着石膏的手，俨然是了不得的成就。死亡，于我们，不过是挂在嘴上的漂亮词句，为显示自己生命的深度强行言说的愁，最多不过为书里剧里的人物掬一把泪，代入一番罢了。如今想来只觉得好笑。

    也曾臆想过各种死法，将书里看来的一一代入。嗯，失乐园的那种死法最为幸福，不过死后难免难堪。但心里很清楚，懦弱胆小如我，虽然曾叫嚷不想活太长，曾叫嚷当生活质量无法保障时，死才是解脱，但心里很清楚，即使真的走到那一步，我是不会有勇气自我了结的。我只是一介又怕痛又怕苦还怕死得难看的凡人。最好还是安乐死，没有什么痛苦，只是费用不菲，需要努力攒钱。

    人到中年，很明显的一个事实是，死亡不再遥远。在周围，亲朋好友长辈同事，总有先离你而去的。总是在猝不及防间获知。而且死亡的降临毫无规律可循，可白发耄耋，可青春年少，可以疾病预告，可突发祸患顷刻而亡，最让人羡慕的是父亲的一个朋友的长辈，于睡梦中离去得无声无息。

    特别陪父亲两度入院，在医院呆过两个漫长的半年，更是听多了生老病死见多了濒死百态。才明白，所有的云淡风轻，都是痛苦过后的无可奈何。

    我的人生态度一直不算积极，颇有点花自飘零水自流的意思，流到哪算哪。但看着年过六十的父亲，看着面对强大威胁的他，很努力地生活，做一切想做的事情。他的行动力极强，想到马上就干。整日里不是整理这个就是折腾那个，或者想到哪项工艺可以改进，又或者想起改造某一块庭院，不论公事私事，总是想着尽善尽美，总之没有一刻消停。今天想到的事情，他不会留到过夜，至少今天他就会整理出方案以及施行的时间表。精神状态极佳，甩我不知几条街。工作练字散步打球，生活被他安排得井然有序。他说，只有这样忙碌着，他才不会去想那么多，才觉得自己是在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