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拾遗·十四
“我就不该和你提什么猴儿酒！”蔺晨抬手向梅长苏拍去，到了他头上，却变成帮他捋头发的动作，本待扑向前去帮忙的小飞流硬生生地刹住了脚，在地上划出长长一道痕迹。
梅长苏忍了笑，拉了被蔺晨瞪得不知所措的小少年席地坐在了身边。
本来蔺晨的计划是直奔小灵峡看佛光的，可他不该在看着两岸高山听着猿啼时以极怀念的口吻提起他曾经喝过的猴儿酒。
猴儿酒，据传是山中诸猴采百果于一洞（一般为树洞），始为贮藏越冬粮食，但若当季不缺越冬粮食，猴儿们便会忘记曾储藏过一洞百果，然后这一洞百果便逐渐发酵，而后酿成一洞百果酒。
蔺晨早年游历的时候因缘巧合尝到了那么一次，久久不能忘。
梅长苏本就好酒，憋了这么多年了，如今听说自己可以喝点果酒了，又听蔺晨如此描述了一番，甚么佛光哪里有半点的吸引力？非得拉着蔺晨先往凤栖沟去找猴儿酒。
可是此类野酿，没有几分机缘，哪里是那么容易碰上的？
猴子选择的空树用来存放百果，那必是能足够保证百果越冬不烂的树木，有几棵？还要空心，还要密封……
这不，仨人在这深山里转悠了几天，连猴子也只看到零星的几只，至于酒，除了闻到了点果子腐烂的酸味，哪里找到甚么酒香？
山荒树杂，这一片并无人迹，在自然的完全统治之下。整个林子分了几层。高处是高大的乔木占据，中层是枝桠横生的杂树，下层是各种灌木或高大的草本木本花草。行走极为艰难。即使蔺晨极力护着，又有飞流开路，梅长苏的衣服依然被东刮一道，西扯一条，脏污就不必说了，哪里还有半点江左梅郎的谪仙模样？
但梅长苏兴致不减，一副不找到不罢休的模样。
蔺晨忍不住又撸了一把他的头发，罢了，反正都是陪他玩。他张罗着清理周围，弄出一块空地暂时歇息，嘴角是怎么也掩不住的笑意。
这些日子，于他，又何尝不是痛快之极？
有多久没有这么简单纯粹的快乐了？自长大成人便再没有了吧？
从白泉寺出来后，他们连与琅琊阁的联系都断了。这些日子，除了他们自己仨人，就没有再见过别的人，与俗世完全断开。这种体验，于蔺晨，也是极少的。
这些没被人类荼毒过的动物并不怎么怕人。有一只小岩羊，因了飞流多喂了它几把草，便跟紧了他，总在他身后十来步远，直到他上了竹排，还一直在水边徘徊，咩咩直叫。至于鸟，更是轻敌，手上抓些果籽，便能骗了它们来啄。不过这些靠过来的小动物，长苏都不许蔺晨祸害，要吃只能抓山鸡松鸡什么的，蔺晨笑他区别对待，他只做不理。若不是蔺晨拦着，仨人的团队不知会增添多少小动物！就这样，梅长苏的肩上蹲了只松鼠不算，袖子里还躲了一只岩貂，灰褐色，不比松鼠大多少，总是安安静静的。蔺晨笑了他几次毫无眼光，要养也不选个漂亮的，同样是貂，紫貂可就高大上太多了。梅长苏懒得理他，偏把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当了宝贝，总是袖在袖子里，轻易不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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