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独酌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七十九. 兵制

    也许由于一整日冕礼的劳累,册立太子后的第二天,梁帝因病诏令免朝十日,一应政事先入东宫,由太子监国。

    新官上任三把火,萧景琰的第一把火却是烧到了兵部。

    本来梁帝的意思,是让他处理宗室降代承袭减俸之事。

    宗室减俸,历代都是不讨好的事。但由于大梁国祚已久,皇族繁衍,亲疏有变,很多地方不可能再按旧例。梁帝一直想改,人情上难动,乘着太子新立,正是锐气不可挡地时候,便甩手把这件事丢给了他。

    没曾想,萧景琰却将这个事情丢给言侯与纪王,让他俩商量出大致的减俸方案。他俩一个宗室一个重臣,于这些正是熟悉,又在众皇亲里颇有人望,对各皇室宗亲现存状况熟悉了解,忙碌了大半个月,两人拿出的方案既符合国法又兼顾了人情,很顺利就通过了朝议开始推行,倒没有什么余波闹到梁帝面前,一时萧景琰还得了个知人善用的名头。

    谢玉的死讯已在路上,据盟里传的消息,到京城约还要一月有余。一应翻案需要的人证物证都在来京城的路上,为免繁杂,梅长苏特地置办了一所宅院以做安置。待消息到后,该如何揭破,如何施行,之前均已设想了数种方案,人员也已按计划陆续就位,此时蔺晨盯着就好,无需多虑。

    至于萧景琰自己,自然是全副心神扑在了军政之上。梅长苏的大幅心神也到了这里。他本想将密道堵上的,但萧景琰的反应太大,而他又不想萧景琰太过频繁地于正门出入苏宅,于是两人继续密道往来沟通。倒是后来萧景琰觉得自己白白放过了一个可以把梅长苏摆上明面的机会,暗暗有些后悔。

    大梁的兵制是府兵为主,募兵为辅。原本战力吃重的南境与北境各有十万府兵,设帅府,以下设将军八人,各统一营,每营一万,主帅自统二万。当年林殊为骠骑将军,统赤羽营。后来赤焰被裁军至七万,直至梅岭一役几乎全军覆没,残存少数兵士被定为叛逆,不敢归营,不敢还乡,幸得蔺阁主收拢安置于江左。之后梁帝组尚林军镇守北境,兵力只按裁撤后设置,只得七万。北境战线长,面临的北渝北燕均为好战之国,这七万兵士显得捉襟见肘,而由于赤焰旧事,无人敢向梁帝提增兵之事。尚林军的齐督帅只能收缩防线,以卫护几个重要门户为主,无力对北境组织有效的防守打击。幸喜多年来双方虽有小范围摩擦,但无大战事。不过也导致北境兵士无战斗防备意识,兵士多是未经过战场磨练的新丁。

    聂锋到后,虽努力练兵,但兵士并无紧迫之感,时日也短,见效并不大。倒是对于兵士的战斗力之差有了更深的体会,据他描述,单兵做战且不说,小团体作战不是赤焰老兵一合之敌。战力堪忧。又承平日久,军械装备皆有不足。

    不过聂锋虽回了金陵,夏冬依旧留在了北境练兵。她于军旅并不陌生,不说与聂锋多年夫妻,当年南境兵危时,她奉命上战场,与霓凰携手并敌了数月,也就是从那以后,她与霓凰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何况有梅长苏时常传来的练兵心得及大小战阵的练习与配合。梅长苏将自己当年练兵与赤焰练兵的旧例一一列出,选其间易操作易速成者结合如今的目的,加上些改变尽数传给夏冬。还有不同兵种战阵的配合,他每有所得,必立即记下,几经排演,确定可用后立即传送。夏冬于实践中各状况也及时反馈于他,以做调整。苏宅北境的信息往来频繁,蔺晨特地建了几条专属消息通道,以免错漏。

    萧景琰日日白天军部晚上苏宅,他与长苏盘点如今可调动的兵力。除已在北境的尚阳军外,还有以拱卫京城与支援边境作为战备储备的行台军十万。如此一来,能抵敌的共有十七万兵力,与北渝北燕预备集结的十五万不相上下。不论战力如何,兵力不算少,校尉以下的军官建制也很齐备。至于统军大将,两人心中均属意自己,也互知对方心意,暂时避而不谈。

    如今要紧的是盘查库存的装备,清点钱粮。还有边境为军备而建的粮仓,据琅琊阁探查,十不足五,至于空饷,更是弊病已久。

    如今的朝廷六部,基本上都是这一两年新换的尚书,如今虽不明白太子此为为何,但态度都很端正,太子但有所命,均全力配合。

    而太子日日蹲点的兵部,兵部尚书李林,还是前太子在位时的旧人。在昔日自然没少听前太子的给萧景琰下过绊子,如今太子奉旨监国之后。李林觉得自己的仕途只怕就此到了头,每日里战战兢兢等着东宫收拾他,可太子虽日日来,都是有具体的事物需他配合,并未故意刁难。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收敛心情,先把事情办好。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兵部尚书,对于朝廷兵制的上下情弊其实相当地了解,抛开党争不谈,能力原是够地,此时下了决心,更是把全副精力都投了进去,不但很快将缺的府兵的军备配齐,战马调配到位,还拟出了改制方案,在朝议中竟大受好评。

    萧景琰如今越发稳重,摸清军粮兵力的空缺情况后,并未大刀阔斧地清查,而是下旨给予一定期限让各地自查,给他们补足的机会。让那些心里有鬼以为萧景琰会借此清算安插自己亲信的大小将领们大大松了一口气,各使神通,将空缺补足。

    自新太子入主东宫以来,种种作为,让之前陷入党争,站不同阵营的各人如今也由以前的惶恐惧怕,转换成了现在的忠敬畏服。

    这一切有些出乎老皇的预料,他在深宫里,睁着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努力看着。萧景琰从军队入手,动作如此之大,他有些吃惊又有些恍然。毕竟萧景琰大半时间在军旅之中,于其间的弊病最为清楚了解,也最重视。看着他只是清查备齐军队的战备粮草,对现有军制进行改动修整,并未调遣人员,安插亲信,渐渐的,那双浑浊的老眼又带了些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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