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独酌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七十八. 立储

    无论如何,无论金陵还是北境,事情都在一步一步走着。

    梅长苏终于还是整顿心绪,恢复了往日的冷肃,沉着地安排起各项事物。当日的赤焰之祸,除了祁王府与林府,金陵多少府邸被连根端了,人杀了一批又一批,帝都血流成河,数万的人头落地。如今无非就死了誉王一个罢了,梁帝至今并未大张旗鼓清算誉王党羽。与之相较,这些无谓的心软显得多么可笑?七万赤焰忠魂沉冤未雪,十五万的敌军准备入侵,此时纠结一些无用的情绪,又有何益?

    誉王之事并未明发,知道的人不多,誉王的小舅子朱樾又早在清算私炮坊一事时被牵连,府中的幕僚在他纵火之前便已遣散,朝中几个重要的支持者被梁帝找了些由头予以撤换,其余牵连并不多。靖王也没有打击报复的意思,他如今处置的朝政日益增多,于朝中众臣合作调派甚为频繁,他不管对方是何派系,有什么旧怨,只是就事论事,凡事对事不对人。能者用,不能者弃。如此一来,朝中人心大定,局面过渡得相当平稳。

    内廷已下旨给钦天监占卜立太子的吉日,有信息灵通的已抢先在萧景琰面前恭喜。六宫的印绶也已交到了静皇贵妃的手上。梁帝身体时常有恙,只等立了太子,让他监国,自己好安心修养,再活个五百年。

    悬镜司被正式裁撤。初,梁帝本有另择人重设悬镜司的想法,几个人选都有未足之处,靖王便建议说让刑部先接手悬镜司未完的几个案件,办完看看效果再议。

    刑部忙了个底朝天,幸而不但靖王派了人手来帮忙,麒麟才子也很是关注,明里暗里给蔡荃出了不少主意帮了不少忙,最后更是帮着一一复核。经此一番折腾,在交到大理寺复验监察时,无论新的大理寺卿叶士桢如何挑剔,也没有挑出什么毛病,加印同签,转了内廷。梁帝自然满意,也就同意了靖王裁撤悬镜司,将其部分功能并入刑部,部分并入大理寺的建议。

    谢玉死的消息已由飞鸽传送至苏宅,聂锋也在回来的路上。在回来之前,他与夏冬在江左盟派去的数十个赤焰老兵及高手的协作下,自衮州趁夜越境出袭,将驻守在当地,叫嚣得最厉害的北渝八部之一的正白旗部狠杀了一通,连旗主都在混乱中丧身。让以为大梁只能被动防守没有反击之力的北渝大为震动。各部落都有些小心谨慎起来。边境暂时安宁。

    而北燕,拓拔昊暗中投向七皇子之事被透露给了六皇子。本以为帝位乃囊中之物的六皇子暴跳如雷,北燕最重军功,他自然不能让拓拔昊任统帅让七皇子平添助力。奈何他手上并无资历军功能胜过拓拔昊的将领,只好绞尽脑汁寻找理由反对出兵。想到之前梅长苏的手段,不由暗暗后悔行动过早。

    边境暂时平稳,因靖王此时还未得权柄,动作不宜过大,梅长苏也只能加派人手往来消息,以免被打个措手不及。而翻案在即,赤焰旧人也无法长留边境,几番思量,他通过景琰让尚阳军齐督军在合州、旭州、汉州三州都布下一定数量的轻骑,以为方便救援,同时再次检查前哨烽火,以免年久遗漏。

    大约誉王一事梁帝表面上没有什么,内心还是受了不小的触动,春猎之后,梁帝越发觉得身体每况愈下,太医们又总说安心静养。人越到老病,越发珍惜性命。钦天监送来几个立太子的吉日供梁帝挑选,他一下捡定最近的五月十二。只有半个多月时间,礼部立即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日子过得很快,五月十二,天子册立东宫,举行太子加冕礼。午后,各项礼毕,群臣朝贺罢,梁帝携储君驾临太庙,敬告祖先,沿途接受百姓路谒,场面甚是壮观。金陵百姓纷纷出动,銮驾行经之处,鼓乐随行,人潮泉涌。

    在一间阴暗的房间里,夏江竖起耳朵,努力地分辨着声音。如今仍在国丧期间,按理是禁乐的,而此时居然有鼓乐声游街,意味着什么他不想承认。

    他的心里极度不甘,他本不是没有胜算的。他都计划好了,不论梅长苏是不是林殊,都必是和林燮有极大的关系,必定是为祁王为赤焰的翻案而来。他只要能攻破苏宅,必能找到证据。只要将这些证据往梁帝面前一放,就是萧景琰已经是太子也没有用!祁王赤焰案是萧选心里不可碰触的逆鳞,谁碰谁死!真相是什么有甚要紧?要紧的是皇帝陛下永远不会错!

    他在没能说服誉王攻打九安山后,就开始着手准备攻克苏宅的事宜了。正当他在陆续联络手上一些有兵力的守备之类的武官,在计算自己能调用的兵力时,毫无准备的,他在深夜,在自己觉得非常安全的藏身之处被几个高手困住,活捉。

    他被蒙着面送入这间小屋,没有人来问他什么,只是一日三餐有人送进来,顺便收走之前的餐盘,简单清理一下房间。他试图和他们说话,没有人搭理他。

    他没有办法获知外界的消息,他隐约猜到抓他的人是谁,但不明白他把自己这么不明不白的关着是为什么。他暗暗希望会被送回天牢,会有受审的机会,最好是有面圣的机会。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若如此该如何供述。梅长苏,萧景琰,我一定会把你们扒下来的!他在心里暗暗发狠,却自己也知道毫无底气,只能寄希望于运气。

    萧景琰一步步走上丹陛,他步履缓慢坚定,身姿挺拔,双眸精光如电,朝服盛装溢出贵气与威仪,让人不敢仰视。

    这些日子以来,为了修习礼仪,他已多日未到苏宅,他向四周巡扫过去,近处是一片紫绯朝服,远处百姓人头攒动,他看到了言侯,满脸欣慰的笑容,看到了蔡荃、沈追,还有豫津。豫津品级不够,但他和禁军熟,硬是挤到了前面。然而,他并未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他最想看到的人。为了这一日,为了此刻自己的荣光,那个年轻人牺牲良多,辛苦非常,却无法站在自己身边,站在他该有的位置上。更有甚者,他甚至想将密道堵去,将他暗中辅佐自己的一切痕迹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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