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独酌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六十九. 晋位

    这一日,萧选精神不错,靠在榻上与众人说笑。纪王今日也进宫来了,正说着小时淘气的事情。却冷不防被问一句觉得誉王与靖王如何。

    纪王犹豫着不敢开口。

    梁帝笑道:“你尽管说,赦你无罪!”

    纪王赔笑着说:“臣弟与景桓还说得上几句话,与景琰就只能互相干瞪眼了。哪里能说得上他们怎么样?”

    梁帝笑道:“也是,景琰于应酬之事都能避则避,何况你喜欢的风月?蒙挚你觉得呢?”

    护卫在侧的蒙挚见问,行了个礼朗声应到:“臣与纪王殿下正好相反,与靖王殿下倒是能说上几句,誉王殿下说话臣不太听得懂。”

    萧选大笑着拿手指点他:“你啊,你啊!你与景琰俱是武人习气,直来直往,是做事的样子。景琰就是这点吃亏,只会闷头做事,不会说句好听的,像他母亲。”

    武英殿里一团和气。

    很快,很突然的,宫里有旨意出来:

    晋静妃为皇贵妃

    着巡防营配合刑部清查金陵所有滑族后人

    消息传到,本该极高兴的苏宅此时气氛却不太好。

    消息来时,萧景琰照例在苏宅消磨,黎纲向他道贺,他便和黎纲说起此次事情,颇有些惊喜意外。他原以为事情还要胶着许久,心里暗暗焦急,只是出于对言侯梅长苏的信任,强自按捺心绪,安静等待。没想到,这才多久,也没看自己这方有什么动作,就峰回路转。静妃的被封皇贵妃,即使以萧景琰的迟钝,也知道萧选这是选择了自己。他不由感叹萧景桓一向聪明,竟会在这敏感关键的时刻连出败子,以致自己坐享其成,颇有胜之不武之感。

    梅长苏午睡方起,被蔺晨盯着喝了水,吃了一小盏极淡的,撇尽油渍的不知甚么药炖出来的鸡汤,想吃的橘子又被没收,正和蔺晨赌气,心情不怎么好,散着发盘腿坐在窗下拨着琴弦玩。听景琰此语,不禁冷笑道:“没想到你已过而立,居然如此天真!那夏江是什么人?这些年帮萧选处理过多少阴私之事?他对萧选的了解远胜你我!他会不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不能做?萧景桓又是什么人?诸皇子中他最是像萧选,胆大心细。这些事情后面,我们不知做了多少功课,调用了多少人脉,填进去了几多人命,还是因为埋在暗处,以有心算计无心,才得此结果,有甚好稀奇的!你日日呆在这里,竟连这些都没有看出来,还以为是天下掉馅饼,着实可笑!”

    萧景琰被他一番抢白,脸上有点下不来,给自己解围道:“那也是因为我们站在道理这一边,得道多助嘛。像高公公,若这次不是他站在我们这边,形势就不一样了。究其因,还是宸妃娘娘林叔叔祁王哥哥他们种下了种种善因。”

    梅长苏冷哼一声:“若真如此,他们就不会死于非命了!用人,除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更重要的是挟之以威、诱之以利!没有把柄捏在我手上的人,我根本不敢把他放在重要的位置!用兵布局如下子,若不是不得已,谁愿意做被放弃的那个棋子?你生于皇家,还如此天真,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这连番的嘲讽加人身攻击,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吧?何况萧景琰好歹也是皇子,能让他受气的也就那么几个。可惜眼前这个就是其中之一。他不明白梅长苏为何对他如此态度。他的手握了又握,话涌到唇边,看着眼前人白得刺眼的面庞,终究还是没有出口,但到底是心里不痛快,索性拂袖而去。

    梅长苏喝一口茶水,虽是武夷岩茶,却已被蔺晨兑得淡而无味,心下越发烦躁,看着他离去,不由得嚷道:“我就是个阴诡小人,你趁早认清我的面目,与我割袍断义好了!”

    萧景琰离去的背影顿了顿,脖子上的筋都跳动起来,他强忍住没有回头,大步离开了去。

    黎纲看着这连番变化,目瞪口呆,一声不敢出,只当自己是件摆设。

    蔺晨早一手搂着长苏帮他顺气,等萧景琰走入密道了,才笑着看向他:“言叔就在门外,你想想怎么解释吧。”

    话刚说完,言侯已经沉着脸走了进来。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去交代下甄平一点小事,离开这么一会,梅长苏就来上了这么一遭。梅长苏的话他已尽听到,但顾虑到景琰的面子,没有进来。

    看着言侯沉着脸在自己面前坐下,梅长苏有些不自在,强撑着嘴硬:“我又没说错!他如此天真,真上位了还不被啃得渣子都不剩!”

   “长苏,这次事情本就多是静妃主导,你何苦把恶人往自己身上拉?你不想他知晓静妃的手段,但你不想想,若他真觉得你江左盟有如此能力在宫里搅这些风浪,你又将如何自处?”

    言侯的眼里泛起一片痛楚,声音低沉起来:“萧选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那个位置,人坐上去了会变啊,长苏!你这是在玩火啊!”

   “我的底牌已尽皆摊他面前了,要猜忌就猜忌我好了,反正我是要离开的,何必牵扯上你们?”

   “是我把他推上这个位置,他若对这些阴谋之事毫无防备,势必害了他。可是若他对您还有静姨都心生疑忌,还有谁能让他放下心防,放心去信任?那可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你老人家操心的可真多!比养儿子还糟心。”蔺晨不痛快了,“又想他有防备之心,又怕他多疑猜忌,怪道我那么多药草灵丹进了你肚子,还是这么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蔺小子,你在一边看长苏胡闹也不知道劝一声!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巴不得他闹,闹大了,金陵与江左他都再待不得,只能跟着你走,是也不是?!”蔺晨还没抱怨完呢,言侯就怪到他头上了。

   “得,言叔,都是我的错,你舍不得骂他,都怪我成了吧?”蔺晨怪腔怪调地看着长苏挤眉弄眼。

    言侯见惯他不正经的样子,懒得和他夹缠,转向长苏,面容认真无比: “长苏,你没把阿晨这琅琊阁之事说出来吧?”

    长苏见言侯如此严肃,也不由得坐正身子:“没。我只说阿晨是大夫,江左盟副盟主。琅琊阁不涉朝堂,不偏倚帮派。阿晨为了我已经破例良多,我哪敢让旁人知道他的身份,陷他于不义!”

    蔺晨本不耐烦听他俩的话,翻起了一本医书,此刻听得旁人二字,顿时心花怒放,也不顾言侯在畔,抱了长苏入怀就是一通温存,只把长苏惹得面红耳赤,不知他又发什么痴。

    长苏用力把他推开,迟疑着看向言侯:“我觉得景琰必不至于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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