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独酌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七十三. 惊吓

    蔺晨背着梅长苏回到营地的时候,营地里已经乱成一团了。黎纲原以为梅长苏带着飞流出去走动,待看到飞流带着佛牙回来,而不见梅长苏的影子,几经询问,才从飞流那里艰难地得知梅长苏借口要睡觉,打发飞流去找蒙挚玩。而营帐内外,本该在睡觉的梅长苏却丝毫不见踪影。飞流急得要哭又哭不出来,帐顶树上的乱窜。

    梅长苏此次带来的人只有黎纲与飞流,黎纲知道蔺晨每日此时有事自去忙碌,并未与长苏在一起,飞流又丝毫帮不上忙,万般无奈,只得来找靖王帮着找人。

    虽然林地里已被清理过,并无大型猛兽,但梅长苏体力弱,若遇上不怀好意的人兽,并无多少自保能力。靖王蒙挚也紧张起来,又不好大张旗鼓,只能派了人各处暗暗找寻。随着时间流逝,各处均一无所获,众人越发紧张,以梅长苏的体力,不像是能走出那许远的,难道是被劫了?考虑到他的拉仇恨指数,连蒙挚也不禁往阴谋论上去想。一时间,营地里,端的是人仰马翻。连静贵妃也察觉些端倪,使了人来问,被景琰忽悠过去。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如今却在蔺晨背上睡得香甜。那一段路不算长,但崎岖难行,而且爬坡对他来说是一向需避免的,对他心脏的负荷较平地行走重许多。这一番折腾,他早没了气力,只不过强撑着和蔺晨把话说完,就连眼皮都耷拉下来了。他趴在蔺晨背上,这熟悉宽厚的感觉,微微摇晃的动作,他很快就沉入梦乡,倒是比他平日在床上还好睡些。许是事情已和蔺晨说开,挂了几日的心事放下了,他的眉头舒展,不知梦到了甚么,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一手虚挂在蔺晨颈上,一手虚握在嘴边,还砸吧了几下嘴,略显苍白的嘴唇在阳光下倒镀了层淡淡的薄金,瘦削的脸被白色的毛皮掩去了大半,越发的显小,带着些孩子气的天真。

    赶过来的萧景琰只觉得满腔的怒气就这么烟消云散,瞪了眼招呼他的属下,一声不敢问,招手让众人退开,生怕把眼前人惊醒。只要他好好的,担惊受怕这半晌又如何?

    萧景琰帮着蔺晨将人小心的放到榻上,外袍解了,鞋子脱了,拉过被褥盖上,甚至还接过黎纲拧好的热帕子,小心地将长苏的手脸擦了一遭,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这睡得正香的家伙,一点没有身为亲王的自觉。旁边的亲卫眼睛都看直了,靖王到苏宅时最多只带列战英,这些亲卫如何见过他这般模样?不由得在心里将梅长苏的重要性暗暗提升了许多。

    梅长苏醒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其实睡的不算久,但这么沉的睡眠于他已是难得。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帐内一片昏黄,蔺晨正在看书,他眉头紧皱,一边看,一边用细小的笔写着什么。有时停下来思索,碧绿莹透的笔杆咬在嘴里,想得久时,可以感觉到牙齿在笔杆上研磨。一灯如豆,将他的脸庞有一大部分掩在昏暗之中。蔺晨的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平日里正面瞧着,因了他的面庞微胖,倒是不怎么明显,如今从侧面看去,又兼明暗对比,很是峰高壑深,有些严肃锐利的感觉。这一面的蔺晨极少在人前显露,梅长苏索性双手枕在脑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就这么一点儿动作,蔺晨已经感觉到了。他转过身来,往长苏方向一看,眉眼便柔和了。他起身大步跨过来,周身气质又温雅清润起来。他没急着将长苏扶起,一手撑在床上,低头抵着他,“醒了?”用脸在他脸颊额头处贴贴,并无异样,另一手已握上他的手腕,感觉着手心里传来的不算有力,但连绵不断的跳动,笑容又亮了几分。

    长苏早习惯他这番以医生为名行轻薄之实的逗弄,不再如开始时那般脸红心跳,脸上还是被他的鼻息喷得有些薄红,借着转头,嘴唇轻轻在他脸上搽过,这一下如点燃了火星,立时换来蔺晨一番暴风骤雨。蔺晨直将他压在身下,好一阵温存。直折腾得梅长苏发丝凌乱,衣衫半解,脸红如潮,心若擂鼓,才意犹未尽地起身,扶了梅长苏缓缓坐起,又极不甘心,在他半露的肩胛骨处狠狠吸出几处红痕,愤愤道:“先让你吃饭,晚间……”意有所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将他衣衫拉好,起身去唤黎纲。

    梅长苏被他一番作为,又被他这么一番打量,顿时身体几欲软成一滩春水,一双狐狸眼媚眼如丝,春意荡漾,差点让蔺晨迈出去的脚收回来,再将人好好按入怀中蹂躏一番。知道此时时机不对,黎纲正等在帐外,蔺晨按下心绪,踏了出去。

    黎纲进来的时候,梅长苏已喝了两杯水,平复了心情,端正了面庞,一张脸面无表情,端肃冷清。可惜边上蔺晨一副没正经模样的将长苏揽在自己身侧靠着,腿高高叠起翘着,将长苏的头发绕在自己手间,或卷或缠,玩着各种花样。这反差极大的两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见黎纲拿了纲要,一副要长篇大论的架势,蔺晨索性拿了炉上煨着的药膳,吹凉了,一口口喂起梅长苏来。长苏正饿着,又凝神在听,也就这么一口口就着他的手吃了起来。

    黎纲知道,梅长苏就没有什么事情要蔺晨避嫌的,当下收敛心神,将今日收到的消息一一道来:北燕那里,当初梅长苏为了推六皇子上位,各有权势的皇子被他一一折损。如今六皇子一家独大,储君之位已稳,北燕已是他的囊中之物,自然态度不一样了。他不但没有应下长苏的说辞,反而顺藤摸瓜,跟踪长苏派去的说客,将长苏留在北燕的窝点端了,无一生还。幸而梅长苏一贯不肯让琅琊阁牵扯其中,琅琊阁的消息体系自成一统,只负责消息传递,没有参与任何行动。与在北燕的江左盟探子也互不认识,没有往来,所以此次没有被波及,否则损伤人手是小事,暴露出琅琊阁卷入列国纷争,琅琊阁的中立立场就维持不住了。如今已可以确定,北燕与北渝已订立了同盟,若北渝发动,北燕必然跟着响应,挥师南下。

    北方苦寒,西历南楚瘴疠之地,各有不足,唯有大梁占地广而鱼米丰富,气候宜人,为各国中最适合耕种也最为富庶,如何让人不眼馋?只是如今大梁颓势未显,余威尚在,各国不敢轻举妄动罢了。如今北方边境,与北渝交接处,已时不时有一些小规模的冲突。幸而疾风将军聂锋坐镇其间,又有夏冬配合,没有让北渝占到什么便宜。

评论(12)

热度(114)

  1.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