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独酌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六十. 春动

    夜渐渐降临,这是很普通的一个二月里的夜。春天的气息已悄悄覆盖宫廷,迎春花在房檐屋角伸展了开来,嫩黄色的花在风中摇曳,占尽早春风情。

    今日虽无雨,但空气中仍带有春天特有的潮湿。月儿在云中穿梭,朦胧的月色更是给整个宫廷增添几分欲拒还迎的春色。

    也许是因为今晚喝的汤里有鹿肉?也许是这暧昧的春夜容易让人萌发冲动?萧选觉得心里有些燥热,春意在他已过花甲的身上萌动。

    心不在焉地翻了几份案卷,这几天高湛的老寒腿犯了,没有跟在他身边,这让他很不习惯。

    今天跟着的是高湛带出来的徒弟小德子,到底没有高湛有眼力见,若是高湛在,此时早已提供几个解闷的方案让自己备选了。

    不满地瞟了一眼小德子,萧选觉得很是烦闷。

    接收到信号的小德子打了个激灵,他还没正式出师,高湛交代他谨言慎行,切莫妄加揣测,私做主张。

    可是陛下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可没胆子问。

    眼睛瞟到敬事房刚送过来的图册,看看夜色,他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陛下的意图,忙小跑着将图册送到萧选面前。

    萧选有些诧异,但百无聊赖的他还是很给面子的接了过来,随手一翻,他有些愣住。

    这好像是敬事房新弄出的花样。

    他隐约有些印象,是誉王年内随侍时随口提议说宫中庭院深深,说不定有绝色殊容埋没此间,不若仿汉之故事,请宫廷画师一一画像造册,以免遗下昭君之憾。

    当时他大笑,觉得绝无可能。他并不是好女色之人,宫中多是旧人,且多年未进新人。但耐不住誉王巧舌如簧,于这无伤大雅之事,他乐意顺着这个一向宠爱的儿子。

    想起缘由,他笑着翻起了册子,几个皇子中,誉王确实颇得他的欢心。他最擅察言观色,每每能搔到痒处,可惜能力确实不如靖王。只是靖王太过刚直,与之相处不如誉王轻松有趣。

    这一翻,倒是有些惊喜。

    很有些面孔早有些陌生,在画册中,勾起了他许多的回忆。这些画像画的都不错,很是勾出了各人的神韵。不论是得宠的还是不得宠的,都没有失真。有些已经多年未召见,但此刻翻着画册,他还能清晰地想起其人其事,可见敬事房此次之用心。

    之前,他多在越妃处,越妃醋意甚重,是以他极少临幸别的妃嫔。

    如今,他多在静妃处,若是旁日,他觉得烦闷之时,多是往芷萝宫行走。那一室的静谧,踏入其间,便宁心静气起来。

    但,今日,他并不太想到芷萝宫。静妃太过温婉,如一汪水,平静无波,到底少了些乐趣。

    正翻着,他突然眼前一亮,眼前这个女子他有印象。是前几年的事情了,他与越妃起了些口角,在御花园里散心遇见的,是那年按例选进来准备做女官的。眉眼是他喜欢的类型,精致活泼。他至今记得那女子在自己身下婉转哀求梨花带雨之样,很是宠幸了几日,后来越妃约是觉得不安了,破例放下身段将他哄转,这些年竟抛在了脑后,忘得干净了。

    当年她还小,如今几年过去,看画像,倒是越发的有味道了。

    看着看着,兴致越发的浓了。萧选点点画册,让小德子召唤她来寝宫侍寝。

    召唤侍寝这样的事他也很久没有干了,这些年,皇后早已失宠,他连逢年过节都难得去正阳宫走上一遭,早没了面子功夫。如今多是在武英殿歇息,其余时间便是在几个高位嫔妃处走动,只有低位的宫人被召才是这般。那锦被裹着软玉温香送入寝殿,偶一为之,也别有乐趣。

    他估摸着时间,索性起身,往寝宫走去。记得当年封了她一个婕妤,应该是住在清音阁,因为她的歌喉让他印象深刻。那儿离寝殿不算远,约莫快到了。

    萧选兴致盎然地走着,绿色已收复失地,月色下,虽看不清晰,但新鲜的青草气息随着晚风在鼻间萦绕。春天总是让人开心的。晚风虽还有些寒意,但已不再刺骨,若有若无在发间缭绕,越发让他觉得自己年轻了起来。

    寝殿很快就到了。之前已有小太监先一步来通知,里头已经忙碌了起来。还有两个宫女提着灯正候在路上,见梁帝行来,忙前来相接。

    很快,陈婕妤被锦被裹着扛了进来。她显然刚梳洗毕,头发松松的挽着,只插了只碧绿的簪子,还带着几分湿气。全身未着片缕,一片雪白于锦被晃动间起伏可见。

    放下锦被,小太监们退出门外等候,按例,等一切结束他们仍需原样将侍寝宫人送回去。

    玉簪轻划,柔滑的黑发落下;锦被半松,白色温软的肉体散着馨香直逼近前。

    萧选不知有多久没有尝到如此滋味,心中激动更甚,一股热流从下颤栗着往上冲。

    也许是几年的冷落,一旦得了机会,女人自然是极力讨好,做出许多动作,这些放下身段的举动给了萧选极大的新鲜,身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觉得今日方不负帝王之名。

    年轻热情的胴体让萧选焕发了青春,他不知餍足地折腾了许久,云收雨歇之际,他还在想,怪道不管多大年纪的男人都爱找年轻女人,今夜的自己仿若年轻了至少十年。

    从极乐之巅跌下的他一个翻身,搂了女人,沉入黑甜之境。

    按惯例,被召唤侍寝的女人是不能与帝王过一整夜的。

    门外候着的小太监走了进来,见着已经熟睡的两人以及搭在女人腰间的龙爪迟疑了。他可没胆子弄醒帝王。

    小德子也犹豫了一下,梁帝大约是忘了这个规矩,但看样子陛下对陈婕妤应该是极满意的,既然如此,犯不着去违逆他的意思。于是挥挥手,让众人退下,自己也退到门外候着。

    没有人看到,一切归于寂静之时,本该熟睡的女人的眼皮闪了闪,玉臂轻舒,柔白细长的手指伸向枕边一支莹润的碧玉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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