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故事
梅长苏还没来得及从萧景琰反常的举动中察觉出什么，就被这一个又一个重磅消息整懵了。
那一日，萧景琰突如其来的拜师算是被言侯圆了过去。言侯及时站出来打哈哈，说他俩年纪相当，相互切磋学习就好，至于师徒之名，一字之师也是师嘛，不必认真。
在厅内的都是人精，自然有人顺水推舟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嘛，靖王殿下这虚心求教的态度极好，一定能纳百家之长，假以时日，必有大进益。 既然不必担心自己的名声连累了萧景琰，梅长苏也就没把这当一回事。反正他是准备到时候一走了之的，至于萧景琰的举动，梅长苏只当是这个耿直boy对于自己的牺牲心生愧疚罢了。毕竟人家是诚挚君子，对他这么一个不惜名声性命只为正义的豪侠之举做什么补偿都是正常。
很快，夏江越狱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到了苏宅。
一接到消息，蔺晨就加派了人手去盯着秦般若和誉王。他直觉夏江要想有什么动作的话只能借助誉王。
等收到已经数日未去誉王府的秦般若在会客后神色慌张地驾车去誉王府的消息时，蔺晨索性亲自出动前往誉王府。
然后，誉王的那一声嘶吼差点让他吓得从树上掉了下来。
他算到近些日子一直有些躲着誉王的秦般若去誉王府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基本可以断定与夏江相关，但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大隐秘。
皇六子誉王萧景桓居然有滑族血脉！
这可是被梁帝亲自灭国灭族的滑族啊！
苏宅，得到消息，所有重要人物都齐集在书房，准备听故事。包括本该在巡逻的靖王和蒙挚。
开玩笑，夏江既然逃了出去，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抓到的？倒是蔺晨带来这个消息太过劲爆，不可不听。
先是蔺晨讲述了他从秦般若和誉王处听来的只言片语。
因为间隔得不近，饶是蔺晨听力过人，也只听到：师父，锦囊，大棋子生的小棋子，这些字句。
不过，对于言侯来说，这些已经足够让他将当年的旧事串起来了。
事情要从三十多年前说起。
那个时候梁帝萧选还未登基。
当年的萧选非嫡非长，母亲并不受宠早早过世，他在皇子中并不占优势。
当年的皇后后来的太后是继室，膝下只得莅阳一个公主。
先皇后虽留下一个嫡子，排行第三，但因皇后去得早，那嫡子并不受宠。
最得宠的是老大，素有军功，是个喜武厌文的。
当时老皇迟迟未立太子，二人的争斗已趋白热化，一个占嫡，一个占长，各位皇子朝臣也纷纷站位。
为了避免被波及，处境尴尬的萧选自请练兵躲入了林燮军中。
随后是血腥的宫廷大战。
一方占据皇宫，将老皇挟持在手，说自己是嫡子正统。
一方率部属攻打，要清乱臣贼子。
正在不可开交之时，谁也没有想到的逆转出现了。
正与林燮军战况胶着的滑国俯首称臣，监国的玲珑公主退位让给其妹，自身入梁为质。
得已脱身的林燮与萧选帅军，带着向滑国借的兵马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对峙的双方都给灭了。
皇长子与皇嫡子均在一片混乱中死去。
而老皇也由于惊吓过度，离开了人世。
正在萧选一身戎装准备登基，被众兄弟质疑其合法性时，当时的皇后在萧选同母妹妹晋阳公主的护卫下，站了出来，拿出一纸遗诏，白纸黑字写着传位于萧选。
这自然是养在太皇太后当时的太后膝下的晋阳长公主的功劳。被她说动，当时的皇后见情势如此，便顺手做了个人情。
于是，在一片血腥之中，萧选登上了皇位。
因为文有言家站他这边，武有林府，他很快就站稳脚跟。
玲珑公主因为滑国在此役颇有功劳，虽为人质，在金陵颇得优待。但她什么时候和萧选在一起了，言侯还真不知道。他当时因为林乐瑶被夺，心灰意冷，四处散心去了。
然后是贞平六年的时候，滑国说大梁背信弃义，叛了大梁，被林燮帅军灭了国，监国的璇玑公主还有滑国的贵族贵女被俘为奴。
夏江与璇玑公主之间的故事言侯倒是知道。
如今听蔺晨所言，他也知道了璇玑公主是秦般若的师父。
再结合萧景桓出生的时间，以及当时萧选说他的生母是行宫中一个婢女，因生他死亡，他一直养在行宫，滑国叛后被抱入宫中交给膝下无子的皇后抚养。可见他应当是玲珑公主的孩子。
言侯说完，蔺晨一拍大腿，总结道：“我明白了，一定是当初萧选许诺给滑国什么好处，所以滑国才会又投降，又借兵，掌政公主还跟来金陵。说不定他还用了美男计，俘获了人家的芳心。后来站稳了，就过河拆桥，玲珑公主被害死，该兑现的承诺又一概不认，滑国被逼叛了，又让林叔叔将它灭了。活脱脱一个渣男嘛。看看这过河拆桥用得多熟练！言叔你和林叔叔眼光真差，选了这么一个主君！”
这总结太过狗血劲爆，众人瞠目结舌，没有人注意到萧景琰一脸尴尬异常。
言侯想起什么，神色黯淡，没有答话。
梅长苏瞪一眼他，接过话头：“接下来的事情我来说吧。”
“据我和阿晨后来调查，璇玑公主到金陵后，一心想复仇。她先是散布了一些谣言，挑拨祁王与梁帝父子之间的关系，又暗示赤焰军只认祁王。祁王心地坦荡，在政务上与梁帝颇多争执，对梁帝颇多掣肘。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璇玑又勾搭上夏江，帮忙夏江出谋划策，可以说，赤焰祁王案的幕后主使少不了璇玑。红袖招的幕后老板就是她，她手上应该有很多滑族的奸细，后来给了秦般若。”
“可恶！”蒙挚一拳用力锤下，“可惜她死早了，没能找她算账！”
“她是我亲手杀的。”梅长苏的语气很平静，“既然查到她是主使，我自然不会让她再逍遥。她没有住在悬镜司，倒是给了我机会，我用画不成亲手杀了她。”
“既如此，若誉王的身世曝光，他身有一半滑族血脉，就更加没有上位的希望，靖王殿下的太子之位就十拿九稳了！”蒙挚兴奋地嚷道。
“这是萧选心里的隐秘，谁捅出来谁倒霉。”言侯沉吟着，“他早将誉王的身世做了安排，宗人府又在他自己手上，即使弄出证据他也可以不认。何况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自己的儿子，是正儿八经的皇子，也没有条例说有异国血统就不能继位。”
“不过誉王可不会这么觉得。”梅长苏的嘴角翘起，“他本就是心虚的时候，再得了这个消息，何况还有夏江挑拨，怕是会有什么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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